2004年開播的陸劇《中國式離婚》,改編自中國作家王海鴒的同名小說,由實力派演員陳道明、蔣雯麗領銜主演,描述中年人的婚姻與愛情,如何在一次次的衝突與誤解中,從相知相惜走向遺憾破滅。
——————–劇情防雷線,尚未觀劇的讀者請慎入———————
- 當生活的願景與步調出現了分歧,無效的溝通是消磨的開端
外科醫師宋建平(陳道明 飾)與小學教師林小楓(蔣雯麗 飾)是一對中年夫妻,前者在國營醫院任職,兩人育有一子噹噹,薪資中等,生活簡單。
宋建平心思淡泊,認為錢夠用就好,生活不必處處爭強鬥勝;面對醫師職涯,他也更重視學術環境與研究品質,願意領相對較低的公家薪水,堪稱安貧樂道。
但林小楓好強而不甘平凡,千禧年前後中國經濟起飛,眼見過去條件不如自己的舊友紛紛致富,她對樸素的生活越來越不滿,也擔心沒辦法給孩子最好的教育資源,強勢要求丈夫跳槽到薪資優渥的外資醫院,兩人意見不合,安穩的婚姻生活第一次有了裂痕。
「你就是個窩囊廢!」小楓情緒失控,在孩子面前用攻擊性的言語表達不滿。
「妳懂什麼!」建平無法同理妻子的焦慮與訴求,選擇冷漠、迴避。
硝煙開始瀰漫,但兩人未曾預料到,十年的婚姻如同千里長堤,終將潰於蟻穴。
- 當焦慮感遇上慣性逃避:將彼此越推越遠,走向毀滅邊緣
宋建平經歷波折,仍然跳槽到了外資醫院任職,他本就才華橫溢,人稱「宋一刀」,在新職場混的順風順水,步步高升,花在家庭的時間卻變得越來越少。
小楓希望建平追求事業的訴求看似圓滿了,卻開始面對新的問題:她不得不犧牲自己的精力,填補建平的空缺,以此支撐丈夫的事業。但她的工作表現越來越差,最終選擇離職。
兩人的差距開始逐步擴大。建平是俊雅優秀的醫師,小楓卻只能困守家庭,失去丰采。她的焦慮日漸加深,行事越發暴躁極端,懷疑建平出軌,屢次大鬧對方的職場與社交,卻更得不到關愛;建平也逐漸失去耐性,逃避跟妻子相處。
許多觀眾認為小楓過於歇斯底里,才會失了丈夫的心,但編劇對建平的性格塑造,也是悲劇的要素:面對小楓的不安,建平向來選擇冷漠與迴避;碰了釘子的小楓,為了抓緊對方,求得丈夫的關注,反而更加偏激。
在異性相處分際上,建平與女同事、好友的妻子往來密切,自認沒有越界,卻也無法對小楓真的坦蕩。當小楓想要主動求歡求和,他提不起「性致」,但除了冷漠拒絕,更以職務之便,取得性功能障礙的診斷書,卻沒有半分想要正視婚姻問題的想法;小楓天真但粗魯的要求建平喝補藥強身,只是讓兩人的關係更為難堪。
隨著劇情推進,一樁樁一件件狗血戲劇性的衝突與誤解不斷發生,但兩人的低情商與幾乎失能的溝通狀態,將彼此的不滿、焦慮與耐性都逼到極端,關係走向毀滅,似乎成了定局。
- 滿目瘡痍,傷痕累累,雖然還是捨不得,卻也回不去了
建平為了分散小楓的注意力,委託自己的好友匿名與小楓成為網友,背後隱藏著冰冷的盤算:他希望能夠藉此製造小楓出軌的嫌疑,自己才能名正言順的離婚。
不知情的小楓卻格外的投入這段「友誼」。她苦悶卻沒有宣洩口,備感孤獨,卻在網友身上得到了已經許久未曾感受到的同理與讚美,她似乎找回了一些自信與快樂,面對建平反而更能心平氣和,多了關懷,少了指責。
很諷刺,也很勸世。小楓面目猙獰,卻只需要體諒、聆聽與讚美,就能讓她平復;可悲的是,建平對於其他人都極富耐心,也能欣賞別人的優點與特質,卻唯獨無法如此對待妻子。在無數的猜忌與互相傷害當中,兩人都失去了對彼此應有的耐心。
建平沒有停手,他鐵了心要離婚,決意將計畫實踐到底;但在真相大白的那一刻,小楓自認受騙受辱,爆發全劇最激烈的衝突。在一片狼藉當中,孩子的鮮血喚回了兩人的理智——噹噹持刀自殘,只為了吸引父母的注意,冀望如此能讓父母休戰。
兩人終於體認到,彼此不是合格的夫婦,更是失格的父母。
- 愛如同用手握沙,捏的越緊,擁有的越少,失去的越快
歷經風波,兩人終於學會反省與同理,也想起年少情深的往昔。新婚時,兩人特別拍了黑白色的結婚照,因為黑白照片不會褪色,也期盼他們的情分能經得起時間考驗。明明捨不得、依舊深深在乎,卻知道彼此離婚姻的初衷太過遙遠,再也回不去了。
「每個人都希望擁有美滿的婚姻與愛情,但愛是需要能力的,這個能力就是——讓你愛的人愛你。」
小楓最後選擇讓建平自由,因為她體悟到:刻意抓緊愛情,只會讓人失去自我與原則;正確地愛一個人,才能讓對方也愛著自己。
本作呈現婚姻圍城中血淋淋的真實,包括中年危機以及關係中的心理議題,開播近20年,人們至今仍在這些困境中掙扎求生。幸而結局的和解與釋然,在毀滅式的一片狼藉之中,如同潘朵拉的盒子裡最後留存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