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療癒師,我不懂,我已經試著給她全部我最好的,也說過要養她、能讓她快樂的事情都願意試試看⋯⋯為什麼她仍拒絕我、說她覺得跟我的關係好疲憊?為什麼她這麼不珍惜我的好⋯⋯」我聽著男孩W說著,為了挽回心中重要的女孩,他覺得自己用盡好多力氣,卻依然無法盼回芳心。
「嗯,我知道你很努力給出你認為最好的,因此他的反應讓你很寂寞也很痛心。我們換個角度想想看,對她來說,什麼是她期盼的生活?關係的模樣?什麼是她心中想要的『最好』?」
W陷入了沈思。
「或許,你們兩個人都很寂寞,因為各自期待與想要的都沒有辦法讓對方理解。」
「妳如果在那邊過不好,可以回來,我可以養妳⋯⋯我雖然不是真的賺很多錢,但兩個人一起生活還是可以的,妳也吃不多,養妳不會很花錢,哈哈,好啦開玩笑,但我養妳的話,妳可以做妳想做的事情,也不用擔心了。」
和N進行台法遠距離約會的時候,仍在適應法國生活的我,總為了無法好好用外語跟人溝通而情緒挫敗,亦為難以捉摸的人際互動,好幾次在與她的視訊前崩潰流淚,她總是溫柔的安撫我,總是好好接住我。在某一次的崩潰後,她對我說出這段話,語氣疼惜而不失輕盈的幽默。
然而,聽到的當下,情緒頓時糾結複雜。我不自主地咬了咬下唇:
「可是,我還是想完成夢想。」語氣有點顫抖,我努力想要掩飾自己的失落,但不確定有沒有成功。
她靜默,察覺到我的語氣有點急促,補充道:「是想告訴妳,妳有後路,不用這麼用力。」
好多思緒在腦中旋轉:她很珍惜我、不希望我一直如此用力生活,同時她亦希望我可以好好做想做的事情,那是她最好的承諾了⋯⋯可是,為什麼我心中是如此沮喪甚至有點⋯⋯不開心、想鬧脾氣?

我雖然有著看似勇敢的外殼,但天性固執,因此總是把人生路途走得顛簸,或許也因為這樣,總讓人想要愛憐及保護;我的內心也因為那些路途的崎嶇、幾次跌跤而傷痕累累——曾有一段時間,我會渴望伴侶如同燈塔指引迷津,但⋯⋯好像不是創造一個安全的世界,希望我在裡頭悠遊。我不怕冒險,只是偶爾需要可以安心休息、可以討論闖蕩的攻略的地方,接著,整裝待發。
那時候,我很懊惱——那是她的溫柔,我卻無法接受。
直到後來,我看到了台灣影集《人選之人-造浪者》的中,同性伴侶翁文方與朱儷雅的其中幾段對話深深擊中那個矛盾困惑的我:
「謝謝你,你不會一直說叫我去休息或不要太忙,或是說要養我之類的廢話。」
「你是大人了,要休息的話你自己會休息。」
在關係裡,很多人常會把自己認為是「愛」的方式加諸在對方身上,然而,卻忘了,對於對方來說,自己認為的「愛」是他要的嗎?而對他來說,什麼才是愛呢?
在影集的對話裡,我們能看到話語背後儘管仍有隱藏的擔心,但依然尊重對方的選擇,相信對方擁有足夠成熟及知識做出對自己好的決定、行為。
每個人來自不同的家庭環境,成長、就學的經歷也不相同,擁有各自生活的步調和習慣——而這些,沒有絕對的好壞,只是單純的差異。
曾有個案跟我說,自己心疼對方而提議幾個解決方案,卻被對方硬生生地拒絕,因此自己感覺受挫,熱臉貼冷屁股。
「嗯,我知道妳感覺好像心意不被重視。要不要試著換位思考看看對方要什麼?妳覺得他拒絕的原因可能為何?」
在一同抽絲剝繭後,才發現其實個案會提議是因為她怕這個問題沒有解決,會讓他們的關係越來越冷淡僵化。然而,表面上這個提議看似問題的解決方案之一,但更底層的,其實是個案希望對方接受這樣的提議,進而讓他們的關係安穩——某種程度的掌控感,並非真正從對方的立場思考。
同時,她也察覺到,自己時常過度地把對方的人生議題擔負在肩膀上,因此希望提供最完美的建議給對方——然而,每個人有自己的脈絡和議題,各種好壞結果,最後都是自己要面對承擔的。
回到當初跟N的故事,我明白她當初的溫柔,也知悉那時候的建議並非要剝奪展翅的自由,只是因為愛護我這個人,希望可以讓我自在於世界裡翱翔;但,就我對自己人格特質的瞭解,生性好強,還是希望靠自己努力獲得的成就感——我不需要被誰養著,也知道自己會越來越堅強——如果可以,在我需要的時候可以接住我,那對我來說,就是最重大珍貴的愛了。

無論是愛情,或者各種人際關係互動,我們常需要轉換立場,看見不同的處境,也才能讓暖意和心意真正協助到對方。有時候在換位思考的過程,意識差異,很容易感到失落,但,換個角度想,因為這樣的差異,我們才有機會看見更多不同樣子的美麗——甚至,也是因為有著差異,才如此吸引彼此。
這一次,不妨嘗試好好聆聽對方的需求,尊重對方的處事和承擔責任的能力如何?
讓我們做出真正雪中送炭的協助,好好的把你的愛傳達給對方,並成為彼此強而有力的後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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